青小遥

[启副]当时只道是寻常(副官视角)

#启副

#私设,格尔木时期


从梨园出来,独自漫步在熙攘街上,既有意料之中,又存了些许感慨。九门的老人如今几乎凋零殆尽,仅存的耆老也已暮年迟晖,无心无力。


驻足路边,耳听头顶传来一阵轰鸣,抬起手臂遮挡不算刺眼的阳光,视线紧随青空中呼啸而过的长虹,竟觉一阵恍惚,仿若回到了那个时候。


飞往青海的专用军机在云穹中翱翔,透窗看去,钢架打造的机身在日晖照耀下,精神而威武。手中拿了一份日报,经过散坐的警卫班和随行人员,进了特等舱。这里只有他独坐,显得有些空落,一如曾经纷乱热闹的九门终归消散,只有他一个人,还在独自承受。


好在,他还有我。


遮光板落下的瞬间,对上人即刻追来的目光,仅报以一笑。他的身体已大不如前,年轻时战场拼杀,下墓倒斗落下的伤隐,正化作病痛侵蚀着已年过甲子的人,尽管要强如他从不会说,但事事以人身体计,渐渐成了我的习惯。


此行的目的地格尔木,就坐落在连绵不绝的青藏高原之上,这是一处河流汇集的枢纽,据此向西百里就是进藏通路,通往祖国大西北。


这里的气候与内陆不同,冬寒夏冷,日照强烈,风沙卷着尘砾无边无尽,目力所及遍是荒芜。按照原定计划,将佛爷送到格尔木的干休所后,我便要返回北京,但看着这里的生活环境,不由的担心起他的身体来,况且不久前那次以失败告终的行动,更似还在影响着他的心绪。


“佛爷,就让我多陪您一段日子吧。”


思虑良久,还是试着开了口,哪怕不能一直留下,多住一阵也是好的。


“既然已经做了行程,就不必再改了,何况我这里,一切安好,你且去该去的地方。”


“佛爷…”


“副官。”


“是。”


不容驳辩的两个字将我余下的话阻了回去,既是他的决定,便无须多言。余下的日子里就陪了他一处,聊聊时局,在附近散散步。恰逢其时大雪封山,便轻车熟路将人周边一应事务安排妥当。从日常作息习惯到四季衣服药物,就连他最喜欢的茶叶和早晚的食补配方,均事无巨细交代给勤务兵,督促他记得清楚才肯罢休。


临别那夜难得喝多了些酒,思维却异常清晰,当他从不离身的二响墨环落入腕间,心中其实已有了预感。正如第二日一早,他没来相送,我却知道他就在窗边。默立良久,任飞舞的莹白飘散纷洒,将多年的信任和默契映入心间,直至睫上素霜覆没,方转身离去。


只是当时不曾想,此一去,竟成永诀。


从青海返回北京后,便遵从佛爷的意思寻到二爷,将军中多年摸爬滚打,随人历练出的本事与能力,不遗余力投入了九门和新月饭店。同时一直和远在西陲的他保持通信,只是再多的报告、请求和期盼终抵不过一纸书信。


当来自青海的牛皮方笺摆在书桌时,多年不曾有过的心慌猝然而起,几乎阻隔了呼吸,寥寥数语印入眼前,力透纸背的端正小楷逐渐模糊,直至寂静。


“佛爷…”


早知事与愿违,当初便该坚持,亦或无论如何,再找个见面的机会。可惜,事过无法回头,千金难买早知,如今牵念之事,当时只道寻常。


耳边忽然响起的梆鼓之音,倏忽将神思拉回现实,想是梨园的新戏开场了,而九门这出旷日持久的大戏,近日也该落下帷幕。


无论其余诸人站何立场,佛爷的交托,张日山总不或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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