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小遥

【启副】沙海背景-伤上加伤

新月饭店是古玩行里的金字招牌,四九城圈里无人不晓,但只有很少人知道,店里最大的包间其并不是吃饭用的,而是个会议室。屋子除了大与其他会议室相差不多,唯有正中放置一张红楠木九座圆桌,有些显眼。此刻桌子正位坐着一眉目英挺的青年,敛眉肃目间气质娴雅,只见他双指并拢,缓缓由下向上探进面前毓秀鎏金的封闭匣子中,一时气氛凝滞,只有机杼轻微的运作声牵动神经。

这匣子在古玩界颇有名号,叫做九窍玲珑匣,是北宋巧匠李诫晚年做成,九窍之中拉有三千金丝,却只有一根连接内锁,开匣者只要碰到错线,那里面几十根倒钩毒刺发射,手就废了。

桌边的几个人显然知道厉害,神情比中间那位还要紧张,数道目光狠狠汇聚一处,只恨不得把匣子盯出洞来,好能窥见内中一二。青年人异常专注,阖上的眼帘始终未动,他灵巧的手指于方寸间拂过,细密金丝排布便在脑中纤毫毕现,准之又准锁定目标,盒盖霍然开启。

闹事者怏然离开,强撑的气定神闲在人后卸下,张日山额头已被汗水浸湿。他是能忍痛的,只是前次那刀割的过深,伤上叠伤又遇毒针,滋味实在挑战极限,这才如此。

九门每个人都知道,张家人,是靠手吃饭的,张日山的手指修长,指节分明,张大佛爷双指探洞的功夫他用出来同样不差分毫,就是这样一双手,此刻拿下人皮面具,三条粗大的伤口赫然于上,已是再次挣裂豁开,恐怖狰狞。拒绝了罗雀包扎的提议,张会长盯着自己的伤手,陷入了沉思。

九窍玲珑匣在整个九门只有佛爷和他能打开,可因为手上有伤,稳定性与敏锐下降,这次竟然失了手,若是佛爷在,手艺退步至此,想必要挨顿教训了。想到佛爷,张日山面部线条不由的柔和起来,抿紧了极严肃的唇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。

手伤始于第十家的刺客,可凭他的功夫,那道小伤还不至于如此,真正影响了发挥的恰是后来加深的那道。张日山当然没有对自己下刀放血的习惯,这么做也是为了接近梁湾,可只有他自己知道,刀刃触及肌肤,撕裂开来的瞬间,像极了以前下斗时偶尔做的。那时他也对自己挥刀,然后就能看见他的佛爷皱紧眉头心疼的样子,听到浑厚声音在耳边教训“谁让你割这么深的,兔崽子,对自己也不知道轻点。”,然后掌心就被纱布小心的包裹起来,再然后……念及过去,他手上用力,血流顿时如注,伤深入骨。

张日山无疑是冷静睿智的,一人肩负九门,虽不会瞻前顾后,却不得不反复思量,谋定后动。唯有午夜梦回,才敢放纵自己收起凌厉,放下会长的坚持,和一生的信仰数说数说委屈与心酸,才敢贪婪的在晨光里,迷蒙间痴望着那抹墨绿,允许自己肆意张狂。待梦醒时,他又回复原来的模样。

“这次,就这一次,请您允属下在清醒间,任性一次吧,佛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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